&esp;&esp;凌晨一点，夕川到达“écarte”大楼脚下。

&esp;&esp;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搏斗，他身上的血还没擦干净。风衣裂了个口子，下摆一片暗红色脏污，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优雅整洁。他神色匆匆，一心向楼上赶去。

&esp;&esp;系统警报一响起，他便火速赶来。可那家伙太狡猾，交手时间远超预期，耽误了好一阵才脱身。

&esp;&esp;夜色沉沉，远处的灯光被黑幕吞噬殆尽，远山寂静，只余下街上的彩灯。电梯抵达叁十六层，他大步踏出，左转直奔走廊尽头。

&esp;&esp;熟悉的休息室门推开的刹那，灯光陡然亮起——

&esp;&esp;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，令他脚下猛地一滞。

&esp;&esp;一个穿和服的女人面朝下倒在血泊中，背上插着一把匕首。大片血迹染透衣料，在地上蔓延开来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。她的发髻松散，脸埋在阴影里，已经没了气息。

&esp;&esp;不远处，一个瘦削的身影跪坐在地上，任凭血迹攀上她的膝盖。那女孩浑身是血，面色惨白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她像木偶一般僵直着，连颤抖都显得迟缓。

&esp;&esp;听到动静，她抬起头来。

&esp;&esp;“夕、夕川叔？……”

&esp;&esp;是常慧，他的故人之女。

&esp;&esp;她的眼神涣散，好似还陷在某个惊恐的瞬间。不知是谁的血汇集成线从她手上滴下，不断砸在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。身下愈发扩大的血泊，示意着状况的无可挽回。

&esp;&esp;“小慧！”

&esp;&esp;夕川连忙蹲下身，仔细查看她的情况。他关切地按上她孱弱的肩膀，却只触到一片冰凉。

&esp;&esp;“我、我杀人了……我杀了她……”豆大的泪珠不住地往下掉，与她胸前的血混在一起，混成黏糊糊的一片，“对不起……夕川叔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
&esp;&esp;她的喉咙沙哑，说话语无伦次，声音不住地颤抖。

&esp;&esp;除了那次，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别怕，先起来。”

&esp;&esp;他轻声安抚着，一只手扶住她的背，一只手托着她手臂，将瘫软的她轻轻扶起。

&esp;&esp;“我来处理。”

&esp;&esp;…………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夕川沉默地清理着现场。

&esp;&esp;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，从尸体背上拔出匕首，再将它装进麻袋。用绳子绕几圈打上死结，再从清洁间拿来工具，仔细擦去满地的血迹。最后，他打开手机照明，仔细观察有无遗漏。

&esp;&esp;确认过没有破绽之后，他掏出一套衣服递来：“里头有卫生间，去换上。”

&esp;&esp;那是他的备用衣服，不合她的尺码。但现在情况紧急，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
&esp;&esp;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常慧还在喃喃自语。

&esp;&esp;她受了剧烈打击，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，眼神空洞，没个聚焦点。那破碎的神情和当年一模一样，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。

&esp;&esp;“小慧，你冷静点听我说。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。但叔叔知道，你一定不是故意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已经处理好现场，抹去了你的所有痕迹。这里没有摄像头，趁还没有人发现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
&esp;&esp;夕川定定地看着她，语气沉稳而坚定。

&esp;&esp;“……你听话，把衣服换好，我带你走。”

&esp;&esp;听着夕川一字一句的劝告，常慧似乎找回了些神志：“我们就这样走了，真的没问题吗……？”

&esp;&esp;“放心。确认失踪至少需要两天，只要你乖乖藏起来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。”他瞥了眼一旁的麻袋，“我保证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他伸出手来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我答应过阿心，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你。”

&esp;&esp;听到妈妈的名字，常慧忍不住鼻子一酸。她强忍哭腔，向夕川问道：“可、可是……我杀了人，又能躲去哪里呢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朋友那儿有个地方，位置隐秘，马上就带你过去。”他信誓旦旦，“小慧你放心，我再怎么样也还是警察顾问，他们不会怀疑到我头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