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还是别气恼了,说不准摄政王只是看在团圆佳节分外和气,下回又没得好脸色了。”说罢,步摇调笑着指尖戳了戳先云肩胛。
先云正待发火,转头便见一精致鸟笼,笼中黄莹莹的袖珍鸟,黑溜溜一双圆眼怯生生地从撩起的布帘处张望,三不五时有一声娇啼。只一眼,先云便爱上了,可还是敛了笑意,瞥了眼步摇,忍耐问道:“这是何意啊?”
“这过几日便是惊蛰之际,虎威营虫蚁多不胜数,百夫长不妨将这小鸟放在帐中为您捉虫。”
“我,本王,何须如此的吗?”
“再说,本王已获准坐镇昊都,不必再去劳什子虎威营了。”先云让个小姑娘看穿了“怕虫”这桩小事,面上微微发烫,嘴里不肯认,眼神却锁在鸟儿那儿,半点离不开。
“哎,这样也是可惜啦,这黄喙鹦最是亲人……”步摇费了些心思才寻了这鸟,看盛先云专心逗鸟样子,知道这次选对了物什,假意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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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、唉、唉,你这有心孝敬,本王断不会拨了你面子。改日再寻了好物赏你便是。”先云忙将鸟儿护了在怀里。
摄政王府内堂端坐一人,锦衣束发,身姿挺拔,聚精研读手中古籍。另外一人,躺在榻上,面庞素净,唇角分明,连发丝亦分毫不乱,眼眸浅浅阖着,似乎下一刻便能睁开。
医者进了门,惯常与摄政王行了礼,便开始为榻上之人把脉、行针。
“贵人脉象强劲有力,身子已恢复了大半。醒来便在这一两日。”神医初世修微拈白须回禀道。
“当真?”盛镜尘放下手中古籍,亦来到了榻旁。
初世修信心满满的拱手道:“多亏王爷的运针诊治,又辅以红参补身,贵人很快即能醒来,就在这一两日间,只是晨昏未定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榻上之人兀得一串话语,只两字清晰异常。
“贵人口识又开,离全然醒来不远了。”初神医大喜过望,速速拿出一册记了下来。
盛镜尘谢过了初神医,又应了供应医馆名贵药材之事。医者道谢退了出去。
盛镜尘侧身坐在了床边,攀上觉枫手掌,那手已渐渐带了令人眷恋的暖意。
“聂觉枫,本王知你情志坚忍,既然能出声,是男儿便给本王醒过来。”沉吟了片刻,镜尘又道:“你最是心念的岁银,只要你能醒来,本王立刻下诏。可好……”
疾风劲吹,鼓动得暗夜亦躁动了起来。
一阵如遭雷击的痛意袭身,觉枫猛的睁开双眸,眼前昏暗一片,鼻前屡屡清淡馨香。
“这方并不像阴曹地府,难道是做了游荡无依的野鬼?”觉枫边是打量屋中一切,心中暗念。
不消多时,觉枫看清了屋中全貌,陈设简单却显得肃静雅致,桌案之上竟一人双目微阖,手肘杵案,似是睡了。待看清了那张俊逸面庞,觉枫才略略想起些前尘……强撑着起身,不知何处痛得如撕心般,口中忍不住泻出了声来。
盛镜尘离得不算远,又睡得极轻,听了此声,眸子兀得睁开,目光直直对上觉枫痛得清明的眼。睫毛紧紧扇动了几下,唇角耸了耸,笑意从眸中涌动了出来。
起身坐在了床边,半拥着觉枫倚坐起来,又续了一杯温茶水,递与觉枫。
“先润润嗓子……”盛镜尘说话调子放得极轻极柔……
少年往事
觉枫呷了一口茶,喉中润了许多,腔中猛地泛上咳来,待他咳完,盛镜尘递上褐赭色帕子。觉枫接了帕子,草草在嘴边沾了沾,递还给他。盛镜尘接过塞在了袖中。
这一连串作为极其自然,觉枫心中飘忽起了四个字——含情脉脉。
想清楚这四字深意,他被这念头吓出一脊梁冷汗,连忙扯些话来遮掩。
“这,在下躺伤了多久?叨扰王爷了。”
“七日。”
“竟如此久了嘛……”此刻,觉枫已然想起个大概,开年大祭、殿下返雍皆历历在目。不由心焦起来,七日已耽搁太久……觉枫咬着下唇,唇色殷红。
更声响了三声,天光已有变亮迹象。
“王爷,该准备了。”门外近侍提醒道。
“好。”盛镜尘应道。
“本王该去朝会,聂大人在府内静养,不急于一时。”盛镜尘试探着说。
觉枫心中急切,恨不能飞回霓园,问清雍国动向,镜王府实在不该再待了。只是盛镜尘话中留人之意,不好生硬,木木然点了点头。
盛镜尘似是心情大好,忽得想起了什么,抛下一言:“雍国国主殁了,雍国天地要换换了……”
觉枫心绪黯然,“王上归天,殿下必定极为悲痛。可能应付内庭纷争?若是争不得宝位,自保也是好的……”他和衣坐在榻上,背靠床头,便任由思绪四浮,从晨曦枯坐到天光放亮。
“吱呦呦~”房门从外推开,三四个小侍持了洗漱之物和吃食鱼贯而入。
几人皆低头垂目,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