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负长舒口气。兜里跟p3放一块儿的手机滴滴响半天,大婶回头朝她挤咕眼儿,指她兜,才注意到,掏出来看眼。
&esp;&esp;大婶瞅拿手机眼熟,笑呵呵来兴头问了她啥机型。那几年老牌诺基亚在手机市场大行其道,耐摔耐操耐持久,价格很顶,有钱的没钱的都去追捧。她爸前不久给她配的6300,俗称送别礼,单调的白色机身,学校里大多女生会在上面黏卡通贴纸、画小涂鸦装饰,她比较无感。
&esp;&esp;“姑娘是城里人吧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“回老家?”
&esp;&esp;大婶开了话匣子,脑袋频频转过来,黎也顿生窘态,接不上话,好在她怀里的孩子闹劲儿,趁这时摁了接通键,调小音量抵耳边,等她低头哄好娃投眼过来,黎也再一本正经回电话:“刚下火车。”
&esp;&esp;秦文秀问她:“有顺风车不?”
&esp;&esp;“广场找的拼车。”
&esp;&esp;余光里,大嫂张嘴湮了声,头偏回去。
&esp;&esp;秦文秀又跟她啰嗦几遍地址,问她能不能认不认得路:“不然到天岗街口找人问问,要么喊你舅妈出来接。”
&esp;&esp;“电话。”
&esp;&esp;“啊?”
&esp;&esp;黎也叹声重述:“舅妈电话报给我。”从随身双肩包里掏好纸笔,让秦文秀报一遍,确认无误再塞回去。
&esp;&esp;黎也准备酝酿收尾,秦文秀呶呶未完,抓准话头训教:“到了舅妈那儿就得好好听话,别使性子,我就指着你安分把书念完了,考到大城市去。还有,给你弄那银行卡兜好别弄丢了,也别不把钱当钱似的大手大脚花,你妈没你爹有出息,省着点。”
&esp;&esp;黎也当背景音叠夹回肩膀间,不时见缝插针应和两声,摁开看p3显示屏,高一跟风买的大牌,除了音质内存也挑不出优点,在火车上只舍得听一半儿停一半儿,拼车几里路堵噪音,电量早告急了。
&esp;&esp;“你舅妈家那孩子眼瞅着都跟你一般大了,以前回去拜年,你还总跟人吵架打架的。”
&esp;&esp;听到这,她略思索:“不记得了。”
&esp;&esp;秦文秀就苦口婆心起来:“总归你得在那儿上学,啥关系都好好处,该让就让让,顺顺脾气……”
&esp;&esp;絮聒个没完。黎也手里不紧不慢把摘下的耳机线缠卷上p3,揣回口袋,卡在她叹气的某个停顿点问:“你找着工作了吗?”
&esp;&esp;“你舅不在电子厂做管工嘛,去他那儿看过了,车间环境啥的都过得去,包吃住,薪资待遇也没毛病,明儿带身份证去签个合同完事儿就上班了。”
&esp;&esp;“看清楚再签,十几年不上班别让人骗得找不着北。”
&esp;&esp;“瞎操心,我亲弟弟能害我不成?”
&esp;&esp;“那随便你。”黎也没心思聊,随口诌说:“没电,挂了。”
&esp;&esp;车子在坑坑坎坎的石路东摇西摆,黎也眯着睡不安稳,斜倚在窗上,手机里翻出时下流行的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。
&esp;&esp;关卡卡了两个周,每每翻出来,要不了多久就把耐心磨烂,趁她还没想把手机摔了,司机转头打岔问她停到那儿去。黎也斜眼看前头,不远不近的路牙边儿杵了块天岗街的蓝底白字牌。
&esp;&esp;“前边儿街口放下就行。”
&esp;&esp;她坐第三排,司机让二排大婶先挪个位,车停路边,来帮她把前座椅掰下来,怎么挤进来就怎么挤出去。
&esp;&esp;“夜路十二?”黎也拉开双肩包找小钱包,确认上车前得到的报价。
&esp;&esp;司机猛猛点头:“诶对!说多少是多少!”
&esp;&esp;捏出去两张,不等人数好零钱,黎也拎皮箱转身,一步,脚下顿住,回过身,眉下皱得更深,接了找回的三块。
&esp;&esp;面包车嗡一声油门踩出去,带起阵携尘裹泥的风。黎也定定站着,捏紧皮箱拉手,驰目周遭,有路灯,三个坏俩,在城市还只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,这里已经如同凝寂的死城。
&esp;&esp;稀落行人,不见夜摊,窗格透出光亮映在暗黄脱落的白漆楼墙,无人在意的角落堆着尺椽片瓦,树干老化严重,杂草疯长,坑洼路面积蓄泥水,猫狗在溢出恶臭的垃圾箱边乱窜;再远些,是阴沉的天,厚积的云,泛潮湿漉的空气汇成团黏糊反扑,堵塞呼吸,挤压心脏,吸口氧气都是窒息的味道。
&esp;&esp;正是信息流通笨拙缓慢的年头,桐城不夸张为一座封闭式的牢